彩繪日月出詩意,唱吟《離騷》寫丹青

珠海民進會員、工筆人物畫家彭銘利
彭銘利,1962年出生,畢業于湖南師大美術系。當代著名中國人物畫家,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工筆畫學會會員.廣東省美術家協會會員。珠海畫院畫家,修業于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院,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文化部現代工筆畫院。
主要作品:1989年10月《陣雨》入選湖南省建國四十周年美術作品展覽;1991年05月《舂韻》入選中國湖南首屆優秀美術書法作品赴新加坡展覽;1996年12月《心源》《繡女》入選廣東美術 家作品大展;1998年01月《惠安女》入選廣東省首屆中國畫大展;1999年05月《珠澳情深》珠海市政府贈澳門政府禮品;1999年08月《鐘鼓悠悠》,入選建國五十周年廣東省美術作品展;2000年04月《鐘鼓悠悠》入選全國“迎接新世紀中國工筆畫大展;2001年11月《遙遠的玉康罕》獲全國二十一世紀中國畫澳大利亞展 優秀獎;2002年09月《遙遠的玉康罕》獲廣東省第三屆中國畫大展 銀獎;2002年11月《紅果果》獲全國第五屆工筆畫大展 收藏獎;2004年07月《天魚》入選建國五十五周年廣東省美術作品大展;2005年05月《紅果果》入選廣東省第四屆中國畫大展;2006年06月《青果》獲全國第六屆工筆畫大展 收藏獎;2007年03月 獲珠海市政府文藝獎---漁女杯 二等獎;2008年04月《蘇曼殊》入選廣東省第五屆中國畫大展;2008年08月《版納流云》獲2008年全國中國畫大展優秀作品獎(最高獎);2008年12月《小風車》入選2008全國百名工筆畫家作品邀請展;2009年02月 《版納流云》獲珠海市政府“漁女杯”繪畫 三等獎;2009年03月 應邀參加珠海市十二人中國畫聯展,并出版畫冊;2010年09月《花語》入選第二屆東北亞國際書畫攝影展銅獎;2011年07月《蘇曼殊》入選廣東省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 優秀獎;2012年09月《雀舞》獲2012年全國工筆畫大展優秀作品獎(最高獎)。】
彭銘利是工筆畫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他的成功源于在畫中找到了詩,在詩中找到了畫。畫工筆畫的人很多,但一輩子專注工筆畫的人卻很少,彭銘利堅持畫工筆畫,而且能在這個古老而有些刻板的畫種創作過程中不斷推陳出新,找到自己的位置,用自己的語言表達對世界的認識和理解。一個人很難抓著自己的頭發離開地球,而能抓著自己的頭發滿世界跑的人就更少,彭銘利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功夫在畫外。
在大俗中尋大雅,在大雅中求拓展
彭銘利唯一可以驕傲的先天背景,是他的出生地汨羅——屈原投江的地方。這位兩千多年前的愛國詩人讓汨羅這片天地充滿了神奇的色彩,以致汨羅的孩子們從小就會誦《離騷》、詠《楚辭》、唱《九歌》。彭銘利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與別的孩子更加得天獨厚的是,彭銘利的父母都是教師,而且他的父親還是一名語文老師。可以想見,彭銘利的童年是怎樣吟唱著“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沅有芷兮醴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少年易學老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等等詩句度過的。
吸引他踏進繪畫旅途的第一個誘惑是文革期間的政治漫畫。彭銘利說,他剛上學就被到處張貼的漫畫所吸引。“那些漫畫都是線描作品,內容雖然荒誕,表現力卻很強,三兩筆就抓住了人物最傳神的特征,我覺得很有意思,便在粗糙的作業本上畫了人生第一幅畫,那年我七歲。”彭銘利說。稍大之后,他喜歡上了畫家王淑暉的連環畫《西廂記》,一共有120余幅畫面,他不厭其煩地臨摹了八遍,可能正是這種玩法練就了他線描造型的童子功。
但需要指出的是,彭銘利的人生選擇并不是天生就注定了的。成年后,他當過兵,做過工人,也當過農民,可謂半生坎坷。能夠在汨羅這樣一方山水成長,走出來,成為藝術界獨樹一幟的畫家,是彭銘利的造化,也是汨羅的功勞。可以肯定的是,在汨羅,由屈原傳承下來的求索精神,也許根本不是什么知識分子的高雅追求,而是司空見慣的鄉風民俗。這種民風,像空氣一樣滋養人,伴隨著他的童年、少年、青年……一路走來,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養分,哺育他茁壯成長。
彭銘利在繪畫領域的卓爾不群在于,他善于在大俗中發現大雅,在下里巴人中發現她們陽春白雪般的心靈美和外在美,并用極盡所能的方式表達他對美的理解。他每年都會花大量時間到黔、藏等少數民族集中居住地外出采風,題材大都是少數民族普通女性,所選取的場面也都很普通,但構思和立意卻很高。例如,《晨妝》選取的是岜沙人早上梳妝打扮的一個生活細節;《岜沙秀姑》是苗族女性在庭院里一針一線繡花的場景;《紅果果》是傣族婦女在庭院里用地上的小紅果逗子取樂的鏡頭;《鐘鼓悠悠》的畫面上是一群苗族女性相約一起趕集的梳妝打扮一幕,《云飄橄欖壩》、《青果》、《遙遠的玉康罕》、《版納流云》等畫面都是傣族少女們的日常生活姿態。畫中人絲毫沒有現代都市生活的那種壓抑感,她們的姿勢和神態安詳優美,并與同樣優美的背景融為一體,質樸含蓄,很有詩情畫意。
這個群體的女性社會地位不高,有的甚至一輩子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但彭銘利卻總是能夠在她們的神態舉止中發現美,并在畫中極力表現出她們的端莊典雅和嫻靜,賦予她們汨羅人最高標準的審美氣質。《陽光》中是一老一少兩位藏族女性,她們自由自在地站在叢林間,穿著漂亮的服飾,頭上是藍天白云,有鳥兒在飛翔。從背景來看,這只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并非盛大節日。畫家選擇從這樣的角度來表達普通藏族女性對美好生活的滿足感,表現人物內心世界充滿陽光的幸福感,可謂獨具匠心。杜甫當年寄居成都的時候,寫過一首非常甜美的詠春詩:“黃四娘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詩人不著一字寫春,但字里行間每一個字所表達的意境都是春。彭銘利的《陽光》便達到了這種境界。
彭銘利能有這樣的境界,功夫完全在畫外。除從小吟頌《離騷》、《楚辭》、《九歌》外,酷愛讀書也積淀了他深厚的文史功底。茶余飯后,他會如數家珍般地和友人大談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歷史人物,說得頭頭是道。“我感到藝術真的很微妙,表面看來隔行如隔山,但實際上卻有著相通的脈絡,就好比文學創作,小說家講究的并不是這個故事如何奇特,而是講究這個故事的敘述方法。我動筆之前,一般有一個長長的醞釀時期,這個時期思緒就是圍繞著怎么畫而盤桓,只有當路徑逐漸顯現,創作的激動和歡欣才會噴薄而出。”彭銘利說。和所有創造性勞動一樣,畫家在動筆之前,一要考慮畫什么,二要考慮怎么畫,彭銘利既然能在其他藝術形式中找到作畫的出發點和立足點,當然能夠不斷地超越自己。
童年的愛好成為畢生的追求,事業和人生高度重疊,這種幸福難以名狀。這也是彭銘利癡心不改的內在動力。他喜歡穿黑色帶花邊的藏族服裝,長長的頭發披到肩,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斯文中掩飾不住內心里蕩漾的激情。這幅派頭和他的作品有異曲同工之妙:堅守中有創意,溫柔中有剛毅。在長期從事藝術創作的過程中,彭銘利始終謹記著父親從小叫他吟頌的那些詩,并以此鞭策自己。回首四十多年的藝術生涯,他總結出八個字:雖然苦澀,卻也精彩!
不著一字盡風流,線條深處是文章
彭銘利忠實地繼承了“以線造型”的中國繪畫精髓,但他并不墨守成規。中國工筆畫始于戰國,到兩宋走向成熟,歷史十分悠久,其人物畫以頗需功力的“十八描”為特色,一直以來都是中國畫中最基礎、最經典的畫種。工筆畫的題材可以不拘一格,但畫風必須嚴謹工細,特別需要定力。大多數畫家都會在年輕的時候選擇工筆畫練筆,熟練并鞏固繪畫的技能技巧,然后轉向兼工帶寫,再之后便專畫寫意。每個階段時間長短不一,或交叉進行,皆因人而異。張大千晚年的潑墨潑彩中也兼帶工筆,但也是以潑墨潑彩為主,工筆為輔。彭銘利顯然是一個例外。
他是一個形象思維邏輯很清晰的人,下筆之前便胸中有丘壑,對國畫、油畫、水彩、版畫等各個門類的繪畫元素都研習得很透,信手拈來,任意揮灑,直奔一個主題。工筆畫使用“盡其精微”的手段,通過“取神得形,以線立形,以形達意”獲取神態與形體的完美統一,在工筆畫中,無論是人物畫,還是花鳥畫,都是力求形神兼備, “形”的地位十分重要。彭銘利在忠于傳統工筆畫的基礎上,大膽吸納了西方表現主義的手法,特別注重對人物環境的烘托和渲染,用加大對環境的鋪陳來表達人物內心的主觀感受,從而起到強化作品的意境和主題的作用。
《版納流云》中是兩位情犢初開的傣族少女,她們的著裝非常隆重,顯然是在去參加什么重大活動的途中,而且是與相親有關的活動或節日,因為只有這樣的日子,少數民族少男少女們才會如此盛裝。從左邊這位少女的形態上來看,似乎是在向同伴訴說著什么,舉止中表現出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有一種期待和憧憬。右邊這位少女看似面無表情,好像還有些呆滯,但是她的神態卻與同伴形成呼應,她對同伴的獨白有點心不在焉,眉眼間都在盤算著自己的心思。背景是紅色和綠色的植物,植物的造型、色澤、光線和肌理都與兩位少女渾為一體,把兩個懷春少女嬌嗔憨羞的內心世界烘云托月般地渲染出來,畫面十分美麗動人,充滿詩情,讓人浮想聯翩。雖然只有兩個普通的傣家少女,完全沒有異性間的情色挑逗和勾引,卻處處都是風流。
近年來,彭銘利的作品多次入選國內外大展并獲獎,引起業內外人士廣泛關注。有人說他的作品充滿了西方畫派的荒誕和現代裝飾感,是特指《天魚》這幅作品。《天魚》中有五、六位漁女迎面走來,衣裙在風中飄舞,小鳥在發際振翅,銀色的魚兒在漁女的頭頂上游弋,身旁還有婆娑美麗的各式不知名植物,居中處是一條醒目的魚,但這條活潑游動著的魚卻只有魚骨架,頗具視覺沖擊力。這種創作風格在中國的工筆畫中甚為罕見。彭銘利本人是這樣解讀的:“它在構圖上沒有焦點,但視覺上有焦點,這種焦點可謂是文化上的焦點,它揭示生命的起源,生命從海洋出發,然后才生生不息的。”以一般人以為是死亡象征的魚骨架來表現生命的起源,也是彭銘利獨特的藝術理解。
事實上,彭銘利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本土畫家,他使用的基本元素仍然是線條。無論在他的作品中能讀出多少荒誕感和裝飾感,他都不是西方畫家和裝飾畫家。彭銘利認為,中國工筆畫的線與西洋畫的線是不同的,中國畫的線不僅僅是輪廓線、結構線而更應該是文化線。他是在工筆畫的守成與創新中找到了突破點,在變與不變中創造了自己的語言。
在諸多似曾相識的作品中,一眼就能認出哪一幅是出自彭銘利的手,絕不會把他混同于其他畫家的作品,因為他就是他。彭銘利認為,“一個人一生一世做好一件事就行了,我就是做一件事,做適合自己的事”。正是這種專注,使得他在工筆人物畫這個細分領域走得很專,很深,也很長。
或許有人認為,彭銘利的創新不過是形式色彩方面借用了其他門類的一些元素,不應該給他如此高的評價。但我們應該看到,傳統工筆人物畫需要有人來傳承,更需要有人來推展。彭銘利的創作雖然仍然屬于傳統工筆人物畫,但是他的探索和創新已經為工筆畫開辟了新的空間和受眾群體。因為,藝術如果不能從陽春白雪走向下里巴人,乃至淪為小眾們手中的玩物,就會失去生命力。所以,彭銘利在這個領域所做的探索理應得到肯定。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2011年,年近半百的彭銘利蟄居北京,到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院進修,在諸多名師的指導下,開始惡補線描基本功和藝術理論。
《八十七神仙卷》一直是彭銘利頂禮膜拜的中國古代經典畫作。這幅作品沒有署名,但被公認為是唐代畫圣吳道子的真跡傳世,是中國美術史上極其罕見的經典傳世之作,代表了中國古代白描繪畫的最高水平,其藝術魅力堪與宋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比肩。吳道子與王羲之、杜甫被后人統稱為“三圣”:“畫圣、“書圣”和“詩圣”。據目前的資料和文獻記載,吳道子本人出身貧寒,先與賀之章等大家學習書法,但沒有學成,后改習廟堂壁畫,題材多為神鬼宗教,二十歲左右已成為當地有名的畫師。成名之后,被唐皇招入宮廷,成為御用畫師。他的作品由于多繪制于廟堂的墻壁上,所以傳世珍品極少,多為后世摹本。
他用半年時間臨摹了徐悲鴻幾經輾轉收藏的傳世珍品。這幅巨作場面宏大,全圖87個人物全部都用線條勾勒,其造型美輪美奐,筆法優雅流暢,讓人嘆為觀止。“我看到的不僅是吳道子深厚的筆法功底,還有其特有的藝術節奏排序。這種節奏感是中國畫特有的氣質,表面上清飄高遠,其實質卻十分莊嚴,有集乾坤日月的大氣度。就好象黑人音樂一樣,看似輕松,其實很難隨聲符合,只能由衷欽佩。特別是局部的細節,其節奏之優美,簡直讓人如醉如癡。古往今來都難以逾越。”彭銘利說。
他認為,文化藝術屬于上層建筑,它的發展取決于很多因素,但最重要是國泰民安。國家政治穩定與否,是文化藝術發展的前提和根基。唐代的輝煌在中國古代史上非常典型,這個時期很適合吳道子這類人的發展。當今中國也處在穩定發展時期,應該是文化藝術繁榮的好時機。現在計算機繪圖和設計被廣泛應用,這是人類社會進步的標志,但藝術創作并不應該由此而絕后。藝術永遠都不應該被計算機淘汰出局,相反還應該更加得到強化。
“我喜歡把吳道子看作中國古代畫壇一代巨匠。學院派對從事繪畫的人喜歡以藝術家和匠人來區分。但我認為,與其做一個眼高手底的藝術家,倒不如做一個眼手合一的巨匠。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大眾審美標準,當時最流行的藝術傳到后代,有可能成為民俗,也有可能曲高和寡。但不管怎么樣,能夠傳世的東西都是經典。我最擔心的問題是中國線條的傳承。現在學藝術的人雖然也在手繪,但受西方藝術的影響太大,普遍依賴計算機。這種趨勢不利于中國畫的發展。我希望中國從事文化藝術的人不會在商業大潮中迷失自己,而是能夠把中國文化發展到一個新的高度。”彭銘利說。
彭銘利作品欣賞:
? ![]() 彭銘利臨摹《八十七神仙卷》之一 |
? ![]() 版納流云 |
? ![]() 春雪 |
? ![]() 秋聲 |
? ![]() 雀舞 |
? ![]() 心源
|
? ![]() 陽光 |
? ![]() 遙遠的玉康罕 |
? ![]() 鐘鼓悠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