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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何微二三事

                信息來源:民進珠海市委會 時間:2016-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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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何微一生酷愛讀書,同時也愛藏書,在他的藏書中,最多的是線裝古籍,其中也有不少善本。父親調動工作到西安時,隨身所帶的衣物只有一箱,而裝書籍的卻有二十幾箱。這件事,在當時新聞出版界傳為佳話。

                  但是,父親帶到西安的這些珍貴的書籍,卻未能逃脫厄運。文革時期,焚書開始了。紅衛兵瘋狂的抄走了父親的藏書,可能是由于書太多,他們勒令父親把余下的書自行銷毀。記得父親在“銷毀”這些線裝書時,臉色痛苦而凝重。他用撿到把這些書裁成幾塊,放進廁所紙盒中,他痛苦的對我們說:記住!你們所用的每一張手紙,都是無價的啊!

                  父親不僅自己愛讀書,也鼓勵我們讀書,并為我們創造了良好的讀書條件。在我們的童年時代,父親為我們買了許多國內外的童話書。他還買了許多國內外的著名畫冊,并讓我們認真閱讀這些畫冊。上中學時,我所在學校就離中蘇友好圖書館不遠,我在那里辦了一張借書證。每次我都會借許多“大塊頭”的文學書,父親曾檢查過我所借的書,發現都是國內外的名著,就鼓勵我繼續去借書。就這樣,在父親的鼓勵支持下,我到高二的時候,幾乎把當時所能讀到的國內外的名著讀遍了。記得上初二的時候,有一次,我從父親的的書架上拿了一本魯迅的《吶喊集》,父親看到有沒有說什么。后來,我把書又放回了書架上,父親問我:看懂了嗎?我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父親說:以后再讀就會懂的。真的,高中階段,我就把當時所出版的魯迅的文集全部讀完了。

                  父親有位戰友的兒子是個畫家,他為父親畫了一幅油畫:父親坐在陽臺的竹椅上,正在聚精會神的讀一本書。陽臺上放著一盆君子蘭,暖暖的陽光灑落在花上。斜照的陽光勾勒出父親臉部明顯的棱角,更凸顯出父親文人的精神氣質。這幅傳神的油畫現在還掛在父親曾經讀書的書房里。

                  在父親的影響下,我們兄妹都養成了讀書的習慣,書已經成了我們離不開的良師益友,這是父親給我們留下的最寶貴的精神財富。

                  1964年我考上了北京師范大學。政法學院辦公室的老師要用小轎車送我去火車站(當時,我父親是政法學院的副院長),但是,我父親堅決反對用公車,他硬是叫了一輛三輪車把我送到了火車站。

                  父親在西安工作時期,用筆名石冷發表了許多雜文。文革開始,父親因文遭禍,被造反派打成陜西的“三家村”,慘遭迫害。文革結束后,父親又開始發表雜文。我曾問父親,你難道不怕再被打成反動文人嗎?父親表情嚴肅的說:“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也有人勸我不要再寫雜文,我告訴他們,只要我老何還活著,我還要寫下去。”后來,父親又寫了不少雜文。父親過世了,為我們留下了數十篇雜文。這些雜文,現在再看,對當前我國的改革開放,特別是反腐敗還有很強的啟示作用。

                  我曾與父親討論過新聞的黨性和客觀性的關系問題,父親認為,黨性與客觀性應當是一致的,這是實事求是。我想父親提出一個問題:當黨性與客觀性發生矛盾而不可調和時,應當堅持什么?父親堅定的說:當然是客觀性!我又問了一個當時新聞界流行的一種說法:搞新聞,要生存下去,可以出賣“一點靈魂”。父親說,我理解提出這種論點的人的苦衷,但是,我對我的學生無論是課上還是課下,我都不會講出“出賣靈魂”,而是要他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堅持實事求是。

                  這是一件影響我一生的事情。父親在主持陜西日報的工作時,親自撰寫了許多篇評論員文章。有一天,他突然讓我給陜報寫一篇評論員文章。我非常興奮,兩天后把文章交給了父親。但是,這篇文章沒有發表,而且父親也不再提起這件事情。數年后,我提起這件事,父親才告訴了我原委。他說,一是,你寫的是口號式的文章,缺乏論點論據,太空,不實在。二是,即使你真的寫的很不錯,我也不能在報上發表,這是原則問題。則很難過如我開頭所說,這件事影響了我一生。從那次事情之后,我再寫文章,都堅持不說空話,不講假話,力求寫出實實在在的好文章來。

                  

                  注:何微,教授,山西祁縣人。1938年入延安抗大學習,次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曾任《晉豫日報》社、新華通訊社太岳分社社長等。

                作者:萬山總支 何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