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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都古村落保護的模式與意義

                信息來源:民進廣州市委會 時間:2016-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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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古村落的保護與利用是當今全國各地文化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教訓。為了解花都古村落保護與利用的情況,廣州大學民進基層委員會一行于2016年11月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前往花都調研。花都區委宣傳部非常重視此次調研,特委派花都區民間文藝家協會李遠主席、《今日花都》新聞中心綜合副刊部鄧靜宜主任全程陪同講解。

                  調研組一行首先去了新華鎮三華村的資政大夫祠。資政大夫祠不是單個的祠堂,而是由一組“三進三列六廊”組成的大型建筑群,包括資政大夫祠、南山書院、亨之徐公祠和國碧公祠等,其中南山書院是兵部主事徐表正為其父徐時亮被贈奉直大夫而建的生祠,國碧公祠和亨之徐公祠則是徐姓的祠堂。該建筑群建于清代同治二年(1863),至今已有150多年的歷史。在新中國前30年的破“四舊”等運動中,該建筑群之所以得以幸存,是因為被用作村武裝部等辦公場所。這是廣州地區目前發現的建筑規模最大的祠堂,其規模之大、建筑之美、保存之好,在花都、廣州乃至廣東全省都極為罕有,對研究清代的民間祠堂建筑有重要價值,是廣州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祠堂建筑群坐南朝北,整體建筑為磚木結構,陶塑瓦脊,五彩斑斕,兩邊采用線條優美的鍋耳山墻,墻脊上蓋陶瓦。與一般的牌坊位于建筑物最前面不同的是,資政大夫祠兩座造型各異的牌坊分別矗立在資政大夫祠和南山書院的前院天井之中。牌坊通體采用花崗巖條石砌成,坊上雕刻的人物、宮殿和各式花卉紋樣,文字記載均用鏤雕、浮雕、圓雕和陰刻等,手法夸張,工藝精細。廳堂內集廣東民間建筑裝飾藝術之大成,磚雕、石雕、木雕、灰雕、陶雕、彩畫,精致玲瓏。堂內設立廣州民俗博物館,包括清代主人公故事展、灰塑工藝館、粵劇印象館、農業生產生活工具展等多個專題展。

                  祠堂外前面有廣府古村落特有的風荷塘和廣場,右后邊為嶺南盆景園和農村生活生產體驗園。整個建筑群既體現了嶺南建筑的傳統風格,又具有南方園林的特色。美侖美奐的建筑裝飾與造型各異的盆景、幽靜的園林組成了一幅精美而又靜謐的圖畫,游客行走其中既能品味廣府古建筑華麗繁復、精致玲瓏的美,又能暫時忘懷塵俗的喧囂,一慰離鄉離土、懷古懷鄉之幽情。

                  與資政大夫祠博物館式的風格及功用不同的是,我們的第二站塱頭村卻是個炊煙裊裊、雞鳴犬吠、生機盎然的傳統村落。

                  塱頭古村位于花都區炭步鎮,分塱東、塱中和塱西三社,其中塱東社和塱中社相連。村民多姓黃,南宋末年(約1140)從南雄縣珠璣巷南遷至廣州北郊神山鎮(今白云區),元朝至正二十七年(1367)遷至此立村,距今已有650年。現保存完整的明清年代青磚建筑有近200座,其中祠堂、書室、書院共有近30座,炮樓、門樓共3座。村內還有20多條古巷,以及歷史悠久的升平人瑞牌坊和青云橋。村前地坪寬闊,有3口古井及3個半月形荷塘,塘基種滿荔枝樹、龍眼樹和榕樹,與村頭、村尾、村后數棵參天古榕和木棉樹環抱村子。其中村東的一棵木棉樹與村后的一棵榕樹均為該村十一世祖樂軒公手植,有近600年的歷史,是廣州最古老的木棉樹。塱頭村2008年成為廣東省首批認定的27個古村落之一,2010年被評為廣州十大特色街道(村落),2013年8月入選國家住建部公布的“第二批中國傳統村落”。

                  第三站,調研組一行去了茶塘村。茶塘村位于炭步鎮西南禪炭公路西側,村民多姓湯,于宋代從南海遷至此,立村約700年。村中現存較為完整的明清古建筑約120座,村面建筑以廟宇、宗祠及書舍為主,約20多座,呈一字排開。在這些建筑的最左邊有一座特殊的建筑----鄉約,這是我在其他古村落所沒有見過的,據稱乃當年村公所議事的場地,相當于今天的村委會。

                  與資政大夫祠的壯觀莊嚴、塱頭村的人聲鼎沸不同的是,茶塘村更多了一種時光流逝、歲月靜好的美。保存完好的洪圣古廟、明峰湯公祠、友峰湯公祠、萬成湯公祠等祠堂與部分衰敗的祠堂和民居并存,寬闊的廣場寂靜無人,廣場前的池塘因未種上荷花而獨自汪洋碧綠,這是一種經歷了悠長的歲月卻在城市化過程中不曾受到太多打擾的靜謐、淡雅而又滄桑的美。

                  由于時間有限,調研組只考察了這三個古村落,但這三個古村落實際上很有典型性,代表了當今傳統村落保護的現狀:

                  一種是博物館式或標本式保護。有些古建筑極具歷史文物價值,為了讓其得到更好的保護,往往需要將民眾遷徙置換出去,然后在保護其外部結構和建筑材料不變的前提下,按照修舊如舊的原則加以修繕。這種置換和修繕無疑需要投入大量資金。由于需要投入大量資金,所以該種形式的保護往往需要政府牽頭,聯合社會力量參與修繕與保護。1995年,花都區委、區政府為了保護和利用好資政大夫祠古建筑群,便牽頭投資并發動社會籌資對資政大夫祠進行全面維修,拓展為文物旅游區,經過5年的修葺告竣,占地面積22100平方米,主體建筑面積4500多平方米,氣魄雄偉,布局嚴謹,虛實相間,形成各自獨立又相互聯系的整體。

                  也正是由于此類古建筑群體量的龐大和空置,因而打造成博物館也就成為可能。資政大夫祠的修繕與保護便遵循了這一思路。當地政府根據豐富和充實古建筑群的文化內涵的理念,將資政大夫祠朝民俗博物館方向發展,這樣既能有效利用古建筑群的巨大空間,發揮其作為博物館的社會效應,同時還能通過門票及各種展覽創造一定的經濟效益。

                  第二種是原生態的保護。古村落的保護,并不一定都是把它圈起來放進博物館去封存。最好的保護往往是保持其原有生態環境,并利用其原有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將其活化利用。有一種觀點認為,只有城里人喜歡古村落,當地村民并不愿意居住在生活設施較陳舊落后的古村落里。其實這是一種誤解。一般來說,人們對其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都有著割舍不斷的眷戀,熟悉的人事、和睦的鄰里、宗族的祠堂是維系村落文化綿延不絕的紐帶,有了好的居住環境,村民會自覺自愿地生活其中并加以維護。以現在技術而言,老舊的危房可加以修繕,落后的生活設施可以改造。自來水、管道煤氣、電力、通信等現代生活設施引入傳統村落都不是技術難題;廁所改造,垃圾集中存放、處理早已是共識。困難可能出現在資金方面。其實,公共設施的改造可由相關公司負責,居民個人生活場景的改造可采用居民為主政府適當補貼的形式。對經濟較發達地區而言,資金并不是大問題。即使是經濟較落后的地區,這一問題也不太大,因為越是經濟落后的地區,村民越是比較多地住在傳統村落里,傳統村落反而維護得比較好。總體而言,原生態的保護是一種最經濟、最實惠而又最有活力的保護形式,在保護中活化,在活化中傳承,讓傳統古村落的文化血脈得以傳承。

                  塱頭村采取的就是這樣一種保護模式。塱頭村現有人口 3000余人,600多戶人家。在城市化過程中,村民多已遷往新村,有些民房已經荒廢,祠堂被當作柴房,但依然有不少村民仍在此居住,有的村民開辦起商店和農家飯店,有的祠堂辟為文化室開辦畫展、攝影展,甚至還有拍戲的,加上慕名而來的如織的游客,村里人聲鼎沸,煞是熱鬧。房前一排排的干魚臘肉、功名臺上的蘿卜菜干飄來兒時熟悉的味道,游客小憩之時隨意在祠堂或大榕樹下吃上一頓本地特有的農家菜,可盡情地體驗農家雞鳴狗吠、稻田荷塘清風送爽其樂融融的田園景象。

                  第三種是還未完全納入保護狀態。有些傳統村落由于其歷史文物價值相對有限或村落相對分散,加上當地社會經濟發展較發達或較落后,村民的保護意識相對薄弱等多種因素,使村落的保護還未完全提上議事日程。多數民居已人去房空,任由日曬雨淋朽壞坍塌。但即使如此,我們依然驚喜地看到,一些未完全納入保護狀態的傳統村落的祠堂、書室等公共建筑倒是得到較好的維護。可見,傳統村落對原住地村民依然有相當大的凝聚力,村民也希望通過保護好宗族祠堂和書室來延續村落的文化血脈。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各級政府和文化部門所要做的就是首先要加強對古村落保護意義的宣傳,增強民眾自愿參與保護的意識;其次要通過政府的協調,發揮村落賢能之人的引領示范效應,眾人拾柴,齊心協力保護好傳統村落,該修的修,該保護的保護,當然前提是不要大拆大修,也不要破壞式的修復。與傳統村落景觀不協調的建筑能拆的就拆,能不建的就不建,要制定傳統村落保護和建設的規劃。

                  當然,也有人認為,傳統村落大多沒有開發利用的價值,中國土地緊張,對那些已人去房空且歷史文化價值相對薄弱或相對分散的村落,可任其消失,可騰出地來發展經濟。我以為,這是功利主義哲學或歷史虛無主義觀的表現。對于一個幾千年來以農業為本的社會,鄉村是承載了族群歷史記憶和心理認同的物質載體,是族群凝聚力和向心力之所在,也是我們研究歷代建筑、裝飾、雕刻、繪畫等藝術和各地民風民俗的活化標本,具有極為重要的歷史價值。這種承載了中國傳統鄉土文化的村落于建國后遭遇了各種政治運動和經濟發展的沖擊,據統計,2000年全國有360萬個村落,2001年是270萬個,2015年只有200萬個左右,中國傳統古村落正以每天100個的速度消失。如果現在不加以重視,若干年后,我們曾經生活的村落恐怕只能存在于記憶中了。中國之大,難道容不下這些本已極為稀少的古村落?所以,我們對于古村落的保護只能加強而不能削弱。我們不僅要做好古村落建筑的保護,也要保護其周圍和諧一體的自然和人文生態環境。沒有了與之相關的自然和人文環境,村落也就成了一個沒有山水田園和鄉土文化濡養滋潤的單純建筑群從而失去其靈性。

                  注:作者系廣州大學人文學院教授,教研室主任。

                作者:廣大基層委員會劉慶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