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強：門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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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傳統住宅的大門入口處必有門檻。這個門檻，本來的意義是就是門框下端的橫木條、石條或金屬條。從外進入房屋，人們進出大門均要跨過門檻，它首先起到緩沖步伐，阻擋外力的作用。在人們每日進出門檻中，卻衍生出許多意思，它可以比喻進入某范圍的標準或條件。

　　浩然在《艷陽天》說到：“ 蕭長春本來對焦淑紅就有點成見。聽說她在東山塢困難的時候又要走，更瞧不起她了。所以猶猶豫豫地不愿登那個門檻子。”

　　門檻 也可以比喻界限、關口。“我已經踏進了七十五歲的門檻。”。

　　門檻，在方言里，常引申為訣竅，精打細算或占便宜的本領，矛盾在他的名作《子夜》中有說：“我那幾個人都是老門檻，露不了風!”。周而復《上海的早晨》：“我們的夏部長可算得是老上海了，他啥地方都曉得，要買什么東西，找他，他的門檻精來兮。”

　　在中國傳統建筑中大門入口都會設有門檻，原因是把不好的東西，例如邪惡阻擋外面，也防止福財祥瑞外泄。這是人們相信的風水學。

　　外國也有門檻的故事。聽說俄羅斯人有一種忌諱，兩人握手時千萬不要在兩人之間隔著一道門檻，就是有隔斷友誼之慮。作客俄羅斯，記住進了門才好跟主人握手或擁抱。

　　記得我小時候，隨母親到鄰居家，母親進去后與別人說話，我不想進去就扶著門邊，站立在門檻上，母親看到，馬上把我拉下來，不讓我站在門檻上。回家后母親教訓我說，站在門檻上，是相當沒禮貌的，就是瞧不起人家。我當時覺得奇怪，問母親，我在家經常坐在門檻上啊?她說：門檻可以坐，不能站。我再問為什么，她也回答不下去，只管叫我記住。門檻可以坐，但不可以站，更不能踩。連續踩幾下，就是侮辱人家了。

　　《禮記》有言：“大夫士出入君門，不踐閾。”意思是做臣子的進入君主的門戶時，應該從門中央所豎的一根短木旁側身而過，不要用腳踩在門檻(閾)上。這是后來我讀了書，才知道，門檻不能腳踩，但可以用屁股坐，我也找不到恰當的解釋，反正以前家在農村，只有比門檻高一點矮凳子，人多在家里，或者有客人來了，凳子不夠，就坐門檻吧，沒有人說你不禮貌的。人家都坐著說話，你偏站著說話，反倒顯得對人不禮貌。你站著說，主人以為你不愿長談，說幾句就走，坐下來了，哪怕是坐在門檻上，也可以看出你是愿意在這里慢慢聊天的。

　　古時的門檻高，大概齊膝吧。人常說某家的門檻很高，例如要拜訪他或女子嫁入他家，是很難的意思。門檻高也就是一種權貴象征，門檻高，其意為這個家庭各方面條件好、體面。但現實中也有的地方和窮人家的門檻也會高的，記得年輕時我因工作住進一農戶，他家的房間門檻也超過半米高，進出都要抬腳跨進去。我問當房東，為什么把門檻做那么高，很不方便啊?回答說，出于安全考慮，可以阻攔小孩進出。我明白了，媽媽在家看孩子，是出于安全考慮的，方便騰出身做家務。

　　面對門檻，也可以看出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客人來訪，在門檻面前也顯示主客之間的禮儀。客人來，主人迎接出門外，為了避免客人因門檻而絆腳，主人用手勢或語言以提示。客人也應在答應主人迎接之時，稍微垂眼看看門檻情況才跨步進入，避免失禮于人前。我小時也多次被門檻絆倒，被人笑話。

　　現在，人們都住進了高樓或別墅，還有門檻嗎?沒有這方面的調研。憑著自己所見，入門多沒有門檻。前年我的一套小房裝修，特意叫師傅給我做了一道矮矮門檻，夾在兩幅門之間，曾遭人一笑，說我老土。其實我的本意，是防止外面的蟑螂、老鼠等從門腳下進來。

　　朋友，進你家有門檻嗎？你來我家，就要跨越小小的門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