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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認識的杜經國主委

                信息來源:本網 時間:201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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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杜經國教授,是在我加入民進之前的1989年,那時還在學校教書。有次讀到《左宗棠與新疆》,對其語言平實、觀點些許“右傾”的史著留下深刻印象,再看著者:杜經國。腦里即浮現另一姓名“蔣經國”,心想,名“經國”者,多為將才也。1991年我加入民進后,并非馬上就了解組織、熱愛組織,也不知道《左宗棠與新疆》的著者杜經國先生便是我們汕頭民進的領導。待到1992年8月我調入民進汕頭市委會機關后,始知從1988年4月起,杜經國便是民進汕頭市第二屆委員會的主委了,后連任第三屆市委會主委。此后,我便有較多機會接近杜主委并領略他史學家的風范。

                  杜經國主委1931年8月出生于安徽省安慶市,1950年8月考入北京大學歷史系,1955年成為北大歷史系副博士研究生。1958年12月,因有“右派”言論,被提前分配至青海省工作。1962年初調到甘肅蘭州大學歷史系任教,1964年下鄉搞“四清”,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直到1976年才又重新走上蘭州大學的講臺。1983年5月,杜教授在蘭州大學任歷史系主任時加入民進,1984年2月,他當選民進甘肅省第一屆委員會副主任委員,政協甘肅省第五屆常委。

                  1986年,國家教委根據鄧小平同志的指示,從內地高校抽調一批教師骨干支援汕頭大學。于是杜教授于1987年任汕大歷史系主任。他一生與歷史結緣,學歷史、教歷史、研究歷史、著寫歷史。他治學嚴謹而言語幽默,凡事較真又不失風趣。他說,1978年之前,他基本是采取孔夫子的做法——述而不作。

                  1978年后,在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精神的鼓舞下,杜教授開始寫一些史學研究文章,其中第一篇就是《洪秀全向西方國家找真理說質疑》(發表于上海《學術月刊》1979年08期),在上海太平天國史學術討論會上,該文章引起很大的爭論。1979年12月,在《光明日報》史學版發表《試論左宗棠的愛國主義思想》,在史學界引起轟動。隨后,他用了幾年時間寫成《左宗棠在新疆》一書,獲得了中國史學會頒發的最高獎項。1985年應國家教委之約,杜經國主持編寫《歷史學概論》(與龐卓恒、陳高華合著),該書出版后獲得好評,多次再版。

                  一生研究史學的杜教授,習慣于運用辯證唯物主義歷史觀看待工作、生活中的人與事,準確把握民主黨派在多黨合作格局中的定位、任務,他在大是大非面前思路清晰,處事瀟灑超脫。他說:太史公“不虛美,不隱惡,不以成敗論英雄,不以虛榮定是非”,在非原則問題上稱要“難得糊涂”。任民進汕頭市委會第二、三屆主委期間,亦擔任政協汕頭市委員會第六、七屆副主席,在與中共汕頭市委主要領導的一些協商會、座談會中,杜主委關于中共與各民主黨派的友黨、合作關系的精辟見解,風趣的表述常令人擊掌叫絕,有些貌似嚴肅、宏大的主題經他借古喻今便顯得諧趣、輕松又令人印象深刻。上世紀90年代初,杜主委在一次正式會議上關于 “官員不作為便是腐敗”的觀點令在座官員頗為尷尬,又不得不承認其言切中肯綮。“教授”的正業使杜主委并不倚重“烏紗帽”,史學家的氣質令他對官場的應酬一直退避三舍。杜主委任政協汕頭市第七屆、第八屆副主席,貴為“市領導”,然而,他從未視其為“官”,更沒有官架子,對待民進會員沒有隔閡,沒有“領導” 與“普通會員”之分,在汕頭市眾多民主黨派成員中很具親和力,為最受敬重的民主黨派主委。杜主委的學識、真誠與“清高”,贏得中共黨委不少官員的好感與尊重。

                  杜主委以歷史學家的眼力洞悉周圍的人與事。對汕頭市委會的工作,他把握大方向,把握參政議政的力度、角度。將“物權、財權、人事權”全部交與蔡公——他親切地尊稱蔡定副主委為“蔡公”,充分信任蔡公,笑稱自己“三不管”。專職副主委蔡定對市委會工作的計劃、安排乃至實施細節等,征求他的意見時,他一向全盤照收,點頭稱是。對待中共市委的春節慰問金,他總是對蔡公說,主要慰問你們專職的,我們兼職的就不要了。在每年市兩會上,市委會在市政協大會的發言及提案,他則堅持“不虛美,不隱惡”,他最討厭那種先來一大段曲意逢迎的“贊語”,再蜻蜓點水式幾點“批評”的“客套”文風。

                  1996年,杜教授卸任汕頭大學歷史系主任,轉任潮汕歷史文化中心副理事長,全身心投入到潮汕歷史文化的研究、編撰中。潮汕歷史文化中心設址民主黨派大廈同一棟大樓,只不過出入文化中心走西門,民主黨派機關辦公走東門。因此,杜主委便經常到“黨部”(杜主委語)——民進市委會機關來。“到黨部”是杜經國教授碰到潮汕歷史文化中心召開冗長、沉悶會議時“開溜”的最堂皇理由,“到黨部”成了他每周固定的活動安排。于是,他與我們機關幾個成了忘年交。他稱他們歷史文化中心那班老文人為“中顧委”(“中央顧問委員會”的簡稱)。每次來市委會機關,總會帶上他們“中顧委”分發的“內參”讓我們瀏覽,這時,作為民進的前輩的他憂國憂民,敦促我們堅持不懈做好參政議政工作;有時,他穿了件新衣裳到黨部來,迫不及待地要我們夸獎“便宜又好看”,此刻,他成了一老頑童。汕頭大學教授的退休金不低,加之還有李嘉誠基金的特殊津貼,杜教授的月收入不少,但他一直生活儉樸,退休金多數花在買書上。有次,他買了條12塊錢的“沙灘短褲”,要我們猜多少錢,我們故作嚴肅地說:肯定不少于120塊!把他樂得真似撿了大便宜。有好幾次,他把汕大發的節日慰問金和女兒從美國寄給他的生日祝壽金隨手放進家中抽屜里,不想竟被老鼠咬成一堆碎片。

                  2012年以來,長期患糖尿病的杜主委病情趨重,無力站立,下樓不得,更來不了“黨部”。好在他的住家離市委會機關很近,我們幾個機關同志便經常登門陪他喝茶聊天,不時送他到醫院就醫。2013年下半年開始,杜主委身體十分虛弱,精神、情緒均欠佳,下巴長出的胡子硬是不讓保姆給刮掉。我與機關小詹隔三差五前去看他,小詹細心地為他刮掉胡子,然后我套用廣告語:您今年20(歲),明年18(歲),杜主委每每開心地笑了。今年3月7日,我與小詹買了小點心“糯米滋”,去看杜主委,小詹給他刮完胡子,我們一起享用了“糯米滋”。孰料3月10日早,杜主委昏迷入院,3月23日凌晨3時,杜主委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清明節假期,我在家中翻閱2004年出版的杜經國《史學論著自選集》,扉頁上杜主委親題的:給麗娜。讓我再次淚流滿面。

                  (作者系民進汕頭市委會專職副主委)

                作者:馮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