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存肝膽 江山閱鬢華——記民進港九分會創始會員范興登
編者按:
1948年8月15日,中國民主促進會的第一個地方組織——民進港九分會在香港成立。今年是民進港九分會成立75周年。為深入開展 “凝心鑄魂強根基、團結奮進新征程”主題教育,結合“作風建設”主題年工作,民進廣東省委會開展了系列紀念活動,特設“紀念民進港九分會成立75周年”專欄,講述部分民進港九分會創始會員的故事,以回顧創始會員留下的感人故事和光榮的歷史足跡,深切緬懷民進先輩,弘揚先輩為國為民、艱苦奮斗的優良作風。敬請關注。
范興登(1922—2002),男,漢族,廣西桂平馬皮鄉人,重慶民治新聞專科學校畢業。1948年加入民進,曾任民進中央常委,民進廣東省委會副主委,民進廣州市委會主委。范興登是中國民主促進會早期會員,長期從事民主黨派工作,為統戰事業貢獻了自己畢生精力。
一、胸懷壯志,投身抗日救亡與反蔣民主運動
范興登于1922年12月出生于一個貧苦家庭,父輩之前沒有人讀過書,全家含辛茹苦為著培養一個讀書人,范興登這才有了讀書的機會。1938年秋,廣州淪陷,日本飛機在廣西狂轟濫炸,在廣西狂轟濫炸,正在桂平潯州中學讀初中的少年范興登立志報國,遂投筆從戎,報考廣西學生軍,投身抗日救亡工作,足跡遍及廣西城鄉,宣傳群眾,組織民眾,動員參軍,發動捐獻,為抗戰貢獻自己的力量。
1942年,他到重慶就讀于民治新聞專科學校。畢業后,正值日本投降,他返回廣西,不久到廣州,轉香港。26歲時,經司馬文森和梁園介紹,加入了中國民主促進會,參加了1948年8月15日在香港柯布連道8號3樓(華南救濟會)舉行的民進港九分會成立大會。在香港,他與胡明樹、陳蘆荻創辦了《學生文叢》,向中學生開展反對蔣介石獨裁的宣傳活動;接辦“南國書店”,出任經理,出版、發行進步書刊(其中包括陸詒編的民盟機關報《光明報》)。因為出版《戰斗的越南》《越南八月革命》和朱學苑“勞協”的《工人大團結》等書刊,被香港特務機構“東方行”多次傳訊,每次范興登都沉著應對,使敵特無機可乘,掩護了有關人員。南國書店還與進修圖書館合作向青年出借圖書,團結了不少進步青年。南國書店還經多方面努力,克服種種困難,向革命輸送了一批優秀青年,為解放戰爭作出了貢獻。
在香港,民進組織堅持活動,每星期都利用晚上時間在陳秋安、馬寶道家里開會,討論時局,研究對策,范興登是積極的參加者。在形勢緊張,出現險情時,他與陳秋安及時把民進的檔案轉移到九龍牛角沱其安化工廠內,保護了組織。
二、立會為公,獻身民進
范興登26歲加入民進后,全心獻身民進的事業。1949年廣州解放后,他回到廣州,40多年來,他從民進中央到民進廣州市委會,一直從事民主黨派的工作,為黨的統戰事業獻出了全部精力。
廣州解放后,從香港回來的民進成員只有6人,范興登是其中之一。1951年,許廣平通過中央人事部,從華北“革大”政治研究院把他調到民進中央工作。不久又調回廣州,擔任廣州民進秘書處主任,實際是擔負民進廣州市委會的籌備工作。當時廣州民進的主要成員是工商界人士,中共華南分局統戰部很重視民主黨派的工作,在有關單位成立了“協助民主黨派發展”小組,幫助民主黨派發展組織,并介紹了42位共產黨員、共青團員、教學骨干加人民進,其中有陸向蒼、黎克明、鄧寶華等,使民進增加了教育界成員,改變了以工商界為主的狀況。當時民進廣州市委會的第一屆籌委會主任是陳秋安。陳秋安雖然當過嶺南大學教授,但與工商界關系較多,民進在教育界發展成員則有較多困難。籌委會幾經研究,覺得當時的中山大學校長許崇清比較合適。于是范興登帶著這個任務,與許廣平一起在太平南路的白宮酒店第一次與許崇清交談,許廣平與許崇清是同胞兄妹,發展許崇清,在談話時有所不便,主要由范興登講話。后來,籌委會把這一工作向民進中央反映,得到民進中央的關心和支持。經過多方工作,許崇清同意加入民進。
在籌備期間,范興登經常到基層開座談會,宣傳民進的歷史、性質、任務,吸收了不少人加入民進。有一次舉辦全市教師招待會,影響很大,到會數百人,都是各校的校長教導主任和有名的教師,如張興孝、沈瓊樓等。會上,許崇清發表了講話,民進的局面逐步打開,改組了籌委會。1953年2月22日,民進廣州理事會成立,許崇清任主任。從籌委會到理事會成立,范興登做了大量深入細致的工作。
在50年代,民進曾想籌建廣東省民進組織,民進中央指定許崇清為籌備小組組長。但后來因政治運動,籌備小組停止了活動。直至1981年,民進中央重提籌建民進省組織的問題,并指定陳一百為籌備組組長。5月1日,籌備委員會正式成立,由廣州民進市委會負責具體籌備工作。當時省籌委會沒有專職干部,廣州民進也只有17個工作人員,是省市兩塊招牌,靠廣州市一套人馬工作。
省籌委會成立時,只得一萬元開辦費,經費不多,怎樣用在刀刃上是范興登經常考慮的問題。當時有一種看法,認為既是省籌委會,應該先添置些辦公設備,像個樣子。但范興登不這么想,他沒有用這筆經費購置家具和辦公桌椅,改善辦公條件。而是做好思想工作,把全部經費用于籌建地方組織,而省籌委會用的都是50年代留下來的舊桌椅柜子,沒有添置一件新設備。
在籌委會領導下,范興登是日常工作主要負責人,他奔波勞碌,積極工作,僅用了1年6個月的時間,帶領籌委會的干部,在全省13個城市建立了組織,為健全省民進組織奠定了基礎。
籌建地方組織,困難很大,但范興登并不畏難。當時他已年近六旬,但仍以極大的熱情,充沛的精力,奔走于全省各地。當時,范興登緊緊抓住三點:一是爭取當地黨委和統戰部的支持;二是爭取有代表性的骨干人士參加;三是派出工作得力的干部。這是他取得成功的重要經驗。
趁著全國統戰工作會議的東風和省統戰工作會議的時機,他積極與各地統戰部聯系,爭取統戰部門的幫助支持。由于認識上的差異,有些地方的個別同志還不了解民進,覺得“有民盟,為什么還要民進”,“民進要發展,只能是小學老師”,甚至不愿抽時間見民進的同志。但范興登不氣餒,硬是在走廊上等了半天,直到該同志回來。他的熱情、誠懇感動了地方統戰部的同志,終于使這個地方的民進組織得以順利建立。
為了把工作做好,范興登和籌委會的同志,每到一個地方建立組織,都必定先反復討論研究,思想認識統一后才出發。他們在工作中總結出“一字開花”的方法,即物色一個在當地有影響力的,能起骨干作用的人物發展入會,然后靠他開展工作,發展成員,建立組織。13個地方、大多數民進組織都是用這樣的方法建立起來的,而且地方支部建立后,絕大多數都沒有經過籌備階段便直接由支部成立了市委會和縣委會,大大提高了效率,加快了組織建設的速度,雖然每個地方的籌建工作只得100元的經費,就已經實現了開花結果。
用好干部也是省民進籌建工作順利開展的原因之一。當時在籌委會的干部中有三位是共產黨員:徐幽明、周紹堯、賴世芳,他們有著較高的覺悟和較強的工作能力,而且以他們是黨員又是民進會員的身分到各地談建組的問題,比較容易溝通,他們為民進組織的發展做出了顯著的成績,賴世芳還因此立功受獎。這也反映了范興登善于使用干部的一面,當時他還寫了一首詩鼓勵干部:
南粵早春須早種,蕭蕭戰馬奮奔蹄。
三、淡泊名利,求賢讓賢
1950年,民進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范興登是廣東4個代表之一。在選舉中央委員時,民進中央要廣州選出一位年輕的候補委員,陳秋安找范興登商量,要他擔任,但范興登婉言謝絕了,他說:我年紀輕,沒有什么代表性,應找一位威信高,代表性強的同志。廣州市召開人大、政協會議,他也總是再三推辭,讓別的同志當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50年代,民進廣州市委會要他當秘書長,他認為自己是專職干部,能做事就行了,不必再擔任什么職務。于是他把正秘書長的位置空著,尋找代表性強、德才兼備的人來擔任。70年代,干部提級,但當時的指標只有40%,根據范興登的表現,大家提議他升一級,即從十四級提升十三級。十三級是高干級,從十四級升到十三級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關鍵一級,但范興登卻沒有要,而把這次提職機會讓給了級別比較低的同志。
“文化大革命”后,民主黨派恢復活動。民進廣州市委會原有的8位正副主委只剩下范興登,其余的都相繼去世。當時不少會員都提議讓范興登當主委,他又推辭了。范興登積極向民進中央建議,請求選派文教界有代表性的人物擔任主委的職務。后來得到中共廣州市委統戰部的幫助,找到了陳一百。范興登即帶領全體常委上門拜訪陳一百,懇請他擔任民進的領導,陳一百研究了民進的情況和范興登的為人,高興地同意了。省籌委會成立后,陳一百到民進廣東省委會任職,民進廣州市委會的主委又缺了,范興登任民進廣州市委會主委應是順理成章的,許多會員也都有這樣的要求,但范興登依然辭讓,他覺得民進的主委應是一位在教育界有威望的人,于是他找到了廖奉靈。直到廖奉靈臥病以后,他才當了民進廣州市委會的主委。
四、顧全大局,一片公心
反右斗爭的狂風暴雨,對民主黨派是一場嚴峻的考驗,大鳴大放的時候,有些基層組織自動召開座談會鳴放,要求民進市委會派領導參加,面對這一情況,范興登分析了形勢,考慮再三,并為此召集專職干部開會,他認為:基層開這樣會的具體情況和目的尚不大清楚,要領導去參加無非是為他們撐場面,要去由我去,其他正副主委不要通知他們參加,并宣布:誰請領導去參加誰負責。后來,市委會召開基層會議,研究討論鳴放問題,他請陳秋安不要在會上講話,由他來講。他反復考慮,先寫好稿子,小心講述,然后又把講話稿打印出來。當時,有些同志不理解他的做法,在會內指責他,但今天看起來,正是因為范興登的穩妥做法,保護了會的領導。反右開始后,有些基層成員在運動中說是民進要求他們鳴放的。有關方面看了市民進下發的關于鳴放問題的文件和范興登的講話稿,才了解真相,從而減少了反右斗爭對民進的沖擊。
“文化大革命”中,民主黨派受到猛烈的沖擊。在最困難的時刻,他沒有把領導推出去,而是挺身而出,說自己是真正的當權派,“責任由我負,有什么事我來承擔,不要去找別的正副主委的麻煩。”在“文化大革命”的一片動亂中,他一步也沒有離開過機關,完全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面對造反派的刀槍,他鎮定地處理會的各種事情,保護了會的財物、檔案。民進中央知道情況后,給予他很高的評價,說他是“孤臣孽子”,忠心耿耿為民進。
1989年,“六·四”政治風波期間,民主黨派又經受了一次考驗。當時眾議紛紜,思想混亂,有些人認為民主黨派應明確表態,支持上街游行的學生,有些會員向民進廣州市委會請示,應怎樣看待事件。在這緊急關頭,范興登作為民進廣州市委會主委,他沒有回避矛盾,又一次挺身而出,堅持貫徹中共廣東省委、中共廣州市委的指示,把定了方向,使民進廣州市委會經受住了嚴峻的考驗,受到了民進中央和中共廣州市委領導同志的表揚。后來,有人向他問及此事,他說:我沒有什么特別的本事,我只堅持一條,那就是堅信黨的領導,始終和黨一條心。
范興登熱愛工作,工作深入細致,關心同志。在三年經濟困難時期,他響應中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號召,親自策劃,帶領機關干部開辟場地養豬。他還向養豬專家請教,從豬的配種到接生都親力親為,使民進廣州市委會成為當時全市40個養豬先進單位之一。喜慶活動,會員們能吃上機關的豬肉也十分高興。他一向重視基層工作,50年代經常深入基層。每次開大會,必首先到會,站在門口接待會員,一一與他們握手問候。當時會員有六七百人,他一見面都能叫出名字。恢復活動時,有次他參加一中學的小組討論,大家闊別了10年,許多人見面都不認識了,他卻能一一向到會者介紹,一位中學教導主任感動地說:“事隔這么久,還有人記得我,真感到組織的溫暖!”正是由于他和干部們的努力,很快很多同志都回來參加活動,使民進這個大家庭又充滿了生機。
五、殫精竭慮,積極辦學
發揮優勢,服務社會,是民主黨基本職能之一。民進的優勢在教育,但當時民進廣州市委會正忙于民進廣東省委會的籌建工作,是“兩塊招牌,一套人馬”,沒有力量搞辦學工作。直到民進廣東省委會成立后,才抽出力量開始辦學,此時已比廣州市的兄弟黨派遲了兩年多。
在范興登的關心、支持下,民進廣州市委會辦起了兩間學校,一是僑光財經學校,二是培才文化技術學校。范興登擔任兩校的校務委員會主任,為辦學工作耗費了大量的精力。由民主黨派承辦政府辦的學校,這在當時,是全省第一間,對改變政府包攬辦學,開拓多渠道辦學,是一個大膽的有益的嘗試。這與范興登的領導、關心與支持分不開。兩校學路之廣,規模之大,在社會上是頗有聲譽的。民進中央給予他們先進稱號,市教育部門也給予他們先進稱號,民進廣州市委會也因為辦學成績卓著,為教育改革作出了貢獻而受到政府有關部門的表彰。
民進辦學的成績,范興登功不可沒。他強調辦學工作首先要講社會效益,其次才是經濟效益,端正了辦學方向;他選派了有魄力、有經驗的同志擔任學校領導,形成了堅強有力的校領導班子;他鼓勵創新開拓精神,調動了辦學人員的積極性;他具體幫助學校解決辦學工作中的不少困難和問題。為了搞好辦學工作,他經常讓出自己辦公用的車子,供兩校外出聯系工作;他甚至連自己的辦公室也讓了出來,自己到小閣樓辦公,使學校解決了辦公場地的問題。后來民進廣州市委會搬到廣州大道中39號民主大樓新址辦公后,他毅然把北京路全座五層辦公樓,700平方米面積全部給兩校辦學使用。有人對他說,北京路是黃金地帶,要是把北京路的大樓租給別人開商場、辦公司,一年少說也有一百幾十萬的收人,自己干手凈腳,何必這樣辛苦去辦學。民主黨派的干部只取國家工資,沒有什么獎金來源,生活是比較清苦的,這個提議應是很有吸引力的。但范興登卻一笑置之,他說:“辦學是為國分憂,為發展教育,培養人才,是無價之寶,要我放棄辦學,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會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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