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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漢超:博愛火炬映烏蒙

                信息來源:本網 時間:2020-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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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11月下旬,我跟隨學校送教團來到滇東北烏蒙山區的昭通市大關縣,走進位于“山腰上的縣城”大關縣政府駐地翠華鎮。縣城最寬的雙向街道都只有兩車道,三條主干道像錯層的平行線,撐起縣城的骨架。接近半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市民廣場,是縣城最大的一塊平地。在全縣面積1721平方千米的大關縣,找不到1平方千米的平地。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縣城,能夠擁有接近半個足球場那么大的市民廣場,算是很奢侈的城建大手筆了。

                  三天的送教行程,我接觸到中山派駐大關掛職縣委常委、副縣長唐國偉和掛職縣扶貧辦副主任陳錦上兩位同志,感受到中山派駐大關扶貧工作組成員的那份博愛情懷,正是他們舍小家為大家的可貴精神,為烏蒙山區脫貧攻堅提供了充足動能;感受到大關縣教育同仁在艱苦的環境下如何堅守如何發光如何盡責的精神力量;感受到山區學生懂得感恩求知若渴的精神面貌。

                  那三天,我們都在學校食堂就餐,發現吃到的蔬菜口感格外清甜,菜味異常濃郁。這是久違的味道,這是記憶中安徽老家鄉村有機蔬菜的味道。此時,我不由地想起了皖江之畔的家鄉親友。李之儀的“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詞句便在腦際縈繞。只不過思念的對象不同而已。從那時起,我就想若能在大關縣長期支教,深度體驗一下烏蒙人家生活該多好呀。

                  今年六月,看到學校工作群里有接受到大關支教的報名通知,服務期有一個月和一年。我報了一年,結果被安排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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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回環往復 民間公益無價

                  8月29日中午,我們短期支教團隊幾經輾轉,來到大關縣城翠華鎮。可能是因為脫貧攻堅有很多鮮活的故事有待挖掘,作為廣東省作協會員的我,被安排到縣扶貧辦負責外宣工作。

                  第二天,我見到來自中山的一口三家,中山鄰舍社工服務中心理事長馮竣峰帶著妻子和十一個月大的兒子,要到上高橋鄉做志愿服務活動。 次日,我跟竣峰來到上高橋鄉中心完小,清點先期到達的愛心衣物并與校方落實發放細節等事宜。

                  經過竣峰培訓的高年級男生兩兩組合,將放在學校倉庫里的大包衣物按照兒童、成人裝分類整齊地摞在倉庫門口兩側屋檐下。看到暮色已現,我也上前搭把手,加入到抬包行列中。還真不賴,在這個全縣海拔最高的鄉鎮,穿著短袖的我,剛剛還覺得傍晚有些涼意襲人,干起活后身上就暖和多了。

                  到了周五,竣峰給我微信留言,說他明天要探訪上高橋鄉五戶貧困戶,問我愿意去不。盡管我們支教群里,有同伴邀約組團去縣城旁邊的黃連河景區走走。我還是答應陪竣峰下鄉走訪。

                  周六早上七點十分,我走到竣峰住的酒店。吃完早餐后,我和他一家三口上車了。

                  山道彎彎。司機開得比我預想中要快,我常在彎道前提醒他慢一點,要摁下喇叭。不知翻了多少道山越了多少道嶺,我們終于抵達上高橋鄉新民村完小。過了近二十分鐘,孔德文校長開著一輛白色小排量車過來了。我們跟著他,走過一段“村村通”水泥路,結果在一處彎道前被一輛大貨車攔住去路。應該是貨車司機反應不及時,沒將車身全部轉過這道彎,導致前不能進后也不能退,只能坐以待援。

                  孔校長帶著我們的車子后退,轉入一條崎嶇狹窄的石子老路。這路坑坑洼洼,時而水洼橫路,時而濕泥碾翻,時而黃牛相伴。我的屁股時常被顛起,以至于額頭與車頂撞了一回。真的很奇怪,竣峰的兒子在這搖搖晃晃中居然睡得很香。看到孔校長的車子在水洼里激起很高水花,我的心不由地懸了起來。如果在這荒山野嶺,他的車底盤被卡住了,那我們就更麻煩了。

                  竣峰此行是為了上門核實這些品學兼優、建檔立卡的貧困學生家庭成員及動態收入情況,然后給他們發放營養餐補貼。受援對象上學期間,每人每月發放150元,寒暑假期間發放300元。全鄉確定15至20名受援對象。

                  費了好大周折,我們來到溝口村民小組。穿過遍布牛糞的一人寬的濕滑小路上,我們小心翼翼地走進第一戶人家。門前一個大盆,接滿從房頂水管沖下的雨水。水泥地坪上一邊系著一匹馬,一邊系著一頭黃牛。低矮的平房里黑乎乎的,一個粗線燈頭咧著嘴巴,沒見到燈泡。家里沒有什么家具,堂屋后方有一個大囤,里面裝著從地里挖來的洋芋(馬鈴薯),這該是一家人一年的主糧吧。

                  正當我和他們家人交談時,驀然發現自己右邊黑色褲管上布滿幾道白色粘液,干鼻涕一般很扎眼,有巴掌大的面積。但左邊褲管上啥也沒有。我問那娃媽媽,這是啥子東西。她說這是黏蟲吐的。我側過身子,將右腳對著門口方向,就著門外的光亮,發現右腳背上,有個黑色軟蟲在蠕動,樣子很像我老家稻田里的螞蟥,我想起對越自衛反擊戰時,云南老山貓耳洞前時常有旱螞蟥出沒,莫非就是這黏蟲了。嚇得我觸電般地跳起來,想跺掉吸在襪子上的黏蟲。孔校長接過遞來的紙巾,夾走附在我腳背上的黏蟲。我道謝后,再次尋找目標,結果發現還有一條小一點的。

                  去往相鄰下一家,土路兩側有沒膝雜草,我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提防褲腿別碰著路邊野草,也不忘提醒他們兩口子得當心黏蟲。

                  路上,竣峰向我介紹他此行的愛心幫扶項目“紐·扣計劃”,我問他計劃取名的來歷,他解釋說此計劃傳遞了“暖衣為紐·心手相扣”的公益理念。物流公司的九米五長的大貨車,跋山涉水,裝滿鄰舍社工募集來的價值168萬元的各種衣物、學習用品、玩具,來到大關縣上高橋回族苗族彝族鄉,將博愛之城中山市民一片愛心,準備獻給大關鄉親。

                  這已是鄰舍社工連續三年到大關縣開展愛心捐贈和志愿服務活動了。竣峰說他在向學生發放愛心物資時,都會提前將一間教室布置成“愛心小超市4S店”,然后讓學生到“超市”里自選心儀商品,埋單時只需說出自己的理想愿望即可拿走物品。我問他為啥這么費事。讓學生排隊過來領取,然后拍些照片告訴捐贈者,這些物資已發給山里娃不就行了。他搖了搖頭,說他這種自選分享型捐贈方式,會讓孩子們產生獲得感,能真切地感受到來自社會的關愛,而不是施舍,會很好的保護受贈者的自尊心。同時,他還會給這些娃穿插著上些環保教育課、勵志課、衛生習慣養成課,做些開心游戲。聽他一席話,讓我對這位曾經做了多年外貿生意轉型為公益達人的同齡人肅然起敬起來。

                  到了十二點鐘,我們才走訪了三家,離原計劃還差兩家。孔校長建議先去鎮上吃飯,下午接著去那兩家。竣峰轉過頭,問我能不能再堅持一下,不然會影響到下午的計劃實現。我看到他妻子懷抱中的兒子都沒哭著叫餓,就說可以堅持。跑完這兩家,都已是下午兩點。我已有多年這么晚才吃午飯了。想不到公益人竟然這么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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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力關愛八旬老人 共同傳遞博愛情懷

                  陪竣峰去上高橋鄉走訪到新民村山背后村民小組王永洪家時,他不在家,他叔叔將我們引到旁邊新建的平房,這該是他家了,但屋子內墻沒有批灰,露出磚塊縱橫交錯的筋脈。他讓王永洪的二弟王永勇去山上找回放牛的王永洪。一會又冒出個小男孩,說是王永洪的三弟王永魁。

                  我問他們父母去哪里了。叔叔說,都去江蘇常州金壇打工了。我說金壇可是著名數學家華羅庚的家鄉啊。我問他們哥仨,有沒有去過金壇爸媽那邊。只有老幺王永魁說他去過。我轉向竣峰擬資助的對象王永洪,問他想不想去金壇那邊看看爸媽。他嘴巴蠕動著,沒吐出一個字,誰知轉眼間他冒出大滴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嘴角一張一翕,竟開始輕輕啜泣起來。我本意是想鼓勵他好好讀書,以后有機會到像金壇那樣的城市工作乃至安家的。出現這樣局面,真的是始料未及啊。

                  我馬上安撫他,說我出身于安徽農村,小時候也放過牛,打過豬草,后來考上師范大學,當了老師。接著努力,又從老家中學調到廣東中山中學。只要你努力,你也能像我一樣,走出大山,到像爸媽工作過的城市工作,甚至可以在那里安家的。這么一說,這娃終于不再啜泣了。

                  在填寫家庭成員時,叔叔拿來王永洪一家的戶口簿。才知道他們屬于彝族,他媽媽17歲就生了王永洪。走出三十多歲還未娶妻生子的叔叔家,路過相隔十余米的一棟“樓房”,叔叔說這就是王永洪家,大門緊鎖,二樓充其量算作閣樓,上下兩層樓高相差很大,不夠舒展。

                  緊挨著的右側便是個磚瓦房,堂屋光線很暗,低矮的幾件桌椅小凳沿著墻壁,一圈兒散開。面對大門的是一個14英寸左右大的電視,老幺王永魁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小屏幕。大門左側放了個拐杖,旁邊一位大爺轉過頭來,神態安詳地朝我們微笑著。我們自報家門后,目光轉向他的右腳,這只腳異常的腫大,腳背有半個手掌大的潰爛面積,上面撒了些白色粉末,邊緣還露出些淡黃色。我和竣峰問大爺出現這種情況多久了,有沒有去看過醫生。王永洪叔叔說有一個多月了,中間看過醫生。

                  竣峰拍了一些堂屋陳設及王大爺腫腳的照片。出門后,我在微信上發了王家的定位。

                  回到縣城后,竣峰在云南大關三支(支教、支醫、支農)群里發了去王永洪爺爺家探訪照片,然后說這是他和我周六家訪的部分圖片,認為大關幫扶還任重道遠。陳錦上副主任跟帖說,事實上還是有許多困難家庭需要幫助。

                  我馬上在群里艾特中山市中醫院到大關縣人民醫院支醫、掛職副院長的鄭煒宏醫生,說圖五的這位大叔是上高橋鄉新民村王永洪同學爺爺,腳已浮腫一個多月,盡管撒了點藥粉,但已出現潰爛,還有救嗎?然后將這位可憐的大叔家的定位發到群里,看看他們近期如果到上高橋鄉義診,去給大叔診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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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竣峰接著艾特陳錦上副主任,請他把圖片發到我們中山的醫療支援隊群里,看能否給大爺一個治療方案。我隨即在群里感慨道,坐以待掛?吾輩親眼目睹,卻束手無策,情何以堪?次日,鄭煒宏醫生艾特我,說上高橋這個病人,如果患者愿意,可以來縣人民醫院看看。他看了一下群里照片,認為大概是足部腫脹吧。老人家因下肢靜脈功能退化,會有一定程度的足部腫脹,這些一般不會有什么太大不適,但如果是有血栓、腎功能不好、心功能不好等情況的話,那就要治療了。所以單純過去他家看看的話,比較難判斷具體病因,還是病人來縣人民醫院檢查好一點。

                  我回復說,明天有人去上高橋,看看能抽空再聯系新民村王家不。然后聯系竣峰,讓他明天下午在上高橋鄉中心完小開設“愛心小超市4S店”時,聯系一下新民村完小孔校長,讓他通知王永洪的叔叔近期帶老父親到縣人民醫院檢查。

                  過了幾天,新民村完小孔校長聯系我,說王永洪的叔叔已帶老人到了縣人民醫院,沒找到鄭煒宏醫生。我立馬從陳錦上副主任那里找到鄭醫生電話,將它發給孔校長,讓他轉給王永洪的叔叔。接著給鄭醫生在微信上留言,說上高橋鄉新民村王永洪的爺爺現在過來找您治療,我已將他的電話給到王永洪的叔叔了。

                  過了一陣,他回復說,病人看了,傷口肉芽長起來了,抗感染、換換藥看看吧,如果長得好可以不用手術。我問他要住院嗎?鄭醫生回復說,建議病人住院,骨科醫生在跟病人談。他看過后,到縣衛健局開會了。

                  第二天,我在微信上問鄭醫生,新民村王大爺住院了吧。他說已住院,這幾天再完善一下MR,看看骨髓里面有沒有問題。

                  我將自己和鄭醫生的微信聊天記錄合并發給峻峰,他回復說,太好了,有勞我跟進并告知了。

                  次日,我又在微信上問鄭醫生,王永洪爺爺病情如何,要手術嗎?他回復說,每天換藥處理中,暫不需要手術,看恢復進度吧。后期如果沒有加重,或深層存在感染灶的話,就看是否需要植皮處理了。我感慨道,那就好,中山博愛之光灑進上高橋鄉新民村山背后村民小組那個簡陋的小屋。

                  我隨后將剛才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竣峰。午飯時,我和陳錦上副主任相約周五到縣人民醫院去探望這位老人。

                  作為民進會員,在大關縣扶貧辦這段不太長的日子里,每一天我都被太多的人和事感動著。我體會到國家頂層設計史詩般的宏大敘事,見證到中山援滇教育、醫療、農技人才不遠千里真幫實扶的大愛情懷,感受到當地干部群眾的勤勞淳樸知恩圖報,體驗到東部社會公益組織跨越時空的暖心之舉。這點點滴滴愛的力量,正如涓涓細流,匯聚成源遠流長的愛的洪流,沖過烏蒙山集中連片區的“貧困三峽”,才讓東西部扶貧協作行穩致遠,才讓脫貧攻堅戰奏響凱歌。

                作者:胡漢超